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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安]燹荡野火

   
给我亲爱滴森 @樹話




    斑驳的墙上流淌着琥珀的光,你的眼睛是潜伏着风暴的深海。所有被屈藏在怯懦躯壳里的感情,以陨石燃起的诡谲星火为针,愚昧思想为线缝补成那条在银河中缺氧死去的司南鱼,它拥有稀罕的银色鳞片和崎岖透明的鱼骨,像是脉络蜿蜒而上。沉鳞钻破你狭隘的血管,最终窒息于你停止搏动的心脏。你是否已然感受到——深入骨髓的颤抖了?





#燹荡野火
#原著:《凹凸世界》
#Coterie partner:卡米尔x安迷修





    卡米尔不是个称职的医生(将来也不可能是)。真的。



    安迷修将额头抵在满是污渍的墙上,浑浑噩噩且漫无目的地想。这间狭窄的地下室坐落在地平面以下,天花板薄得跟张纸似的,还像粉底那样老掉粉。他很难想象每天那么多人在上边的KTV里蹦哒,怎么就是没“咔嚓”一声把地板踩裂全都掉下来呢。安迷修艰难地歪了歪脑袋,朝门旁边那堵黑乎乎的墙上看了一眼。拜他一向良好得叫人匪夷所思的视线所赐,他眨了眨眼,勉强能看清那根粗得像佩利的头发丝一样的时针和跟帕洛斯的眼睫毛细得一拼的分针。好吧,要是他的脑子没出问题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十几分。楼上无证营业的KTV压根就没有关门的打算,而且这个点还扯着嗓子干嚎的大多数都是在耍酒疯,伴随着扰民的撕心裂肺唱法的还有更加扰民的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他已经抬不起手把自己无端受难的耳朵堵上,安迷修也不至于被逼到两面受苦的地步。他想哭。



    痛觉神经在被不间断拉扯的过程中崩裂,还挺有韧劲地来回弹跳,热腾腾的血液跟瀑布似的冲刷过断裂口,像是成群结队的小型虫类撕咬着他的神经。安迷修绝望地发现,他的腿已经不再为卡米尔那忽轻忽重不可言说其妙处的包扎手法以痛感抗议,怕是现在送进手术室都没救了。但他的大部分意识已经被疲惫吞噬,就算在半身不遂的情况下也无数次险些睡过去,倒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卡米尔,而是后者压根就没信过自己。卡米尔每次被逼着给人包扎或者做个小手术都像是要生生咽气般为难,再小一点的时候,扯着绷带的手抖得像筛子似的。安迷修总归是心疼的,但这的确是一点办法没有,谁让卡米尔的身边有一群整天不学好就知道打架抢地盘的亲人兄弟,时不时就搞出一身不好进医院的伤,只好把当时看起来还很没用只能干点上药包扎之类简单的事的卡米尔拿来凑数。想到这,安迷修又想把雷狮拖来从头到脚骂上一顿,但他突然记起自己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对得起卡米尔的事,只得摸摸鼻子作罢。



    “好了。”



    卡米尔熟练地将绷带打了个规规矩矩的结——一点不像喜欢打蝴蝶结的雷狮——然后把安迷修的衬衫扯下来一点遮住伤口。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安迷修,后者一副就要睡过去的样子,大概是连生理心理的双重摧残结束了都没意识到,卡米尔便没有将还撑在他大腿上的手收回来。安迷修的皮肤很白,在昏黄的灯光下晃眼得很,并且不像任何一个接受正常锻炼的成年男人一样,肌肉硬得叫人下不去嘴咬(大概是佩利吧)。面前的人使他想起白沙滩来,沙子细软得赤脚踩上去像是踩进湖里,广阔的沙滩上毫无规律地横着大概不是菜市场能轻易买到的鱼类的庞大骨架,犹如安迷修身上狰狞的伤疤。



    像是没话找话,卡米尔难得并且没由来地不打算像往常那般假装明事理,他偶尔也会想着当个刽子手,将某些被刻意避而不谈的话题装作无意提起,既像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又好似自暴自弃。



    “我认为……嗯,你应该——”好吧,被他搞得一团糟。卡米尔偏过头盯着墙上那斑斑点点的光,像极了切开腐烂的苹果露出的那些被虫蛀了的深坑浅洼。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逻辑也有理不清楚的一天,当真该是报应。万幸的是此刻没有人注意他的窘迫,被提问的对象更是心力交瘁地连眼睫毛都不肯颤一下,更别提要他掰开沉重的眼皮来施舍一个毫无焦距的目光给卡米尔。后者只好弯腰把他那被自尊打击得险些碎裂成白月光的心脏拾起拼拼凑凑缝缝补补成原样,低垂着眼睫平静无波地说:“人在付出的时候,总是有所图的。我很好奇——你图的是什么?”



    “……嗯?”安迷修尽他所能把脸转向卡米尔,像没睡醒似的眨了眨眼。卡米尔莫名其妙地就有点愧疚,虽然安迷修在受伤后就一直是这副意识迟缓的模样,但他仍旧忍不住要把这如鲠在喉、如蛆附骨般的话问出口:“你还喜欢大哥,是吗?”



    安迷修在半梦半醒间蓦地听到这句话,吓得差点没抱着自己半残废的腿蹦起来。他费劲地挣扎着直起上半身,却在之后又闹不清自己想干什么,于是只好又躺回去。卡米尔像是已经褪去的平日里恰到好处(甚至更少)的感情表达,此地此刻的他就像个被雨淋得有点发霉的破木桩子,执拗地势必要拿着尖锐的器物剜进心里,挑衅似的把那些见不得人的脏污都挖出来摊在视若珍宝的人面前:我就是这副模样,怕就别再招惹我了。安迷修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在卡米尔也没催,并且他表现得比自己还要无措。他突然就放松下来,看着面前的少年不无好笑地想:的确是兄弟,但雷狮在他不作答时会忍不住想揍人,卡米尔或许不会。就算是有大概也只是和被猫挠了差不多吧。



    卡米尔向来沉稳得与年龄不符。安迷修这才艰难地想起他今年好像还不到二十岁,也可能才刚成年。他对卡米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十五六岁,那时候他和雷狮刚谈上恋爱,也不是说有多腻乎,至少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待在一块儿(比如那间他们俩一人付一半租金的出租屋)。那时候雷狮已经半只脚往道上踏,总不可能拎根沾血的钢管去接还在读书的弟弟,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顶着他嫂子名分的安迷修身上。那段日子安迷修每天买完菜去接卡米尔,然后牵着少年冰冰凉凉的手去把他那欠得跟二百五似的哥捡回家。想到这里,安迷修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卡米尔怎么知道自己和雷狮在一起。



    那是因为安迷修压根没发现卡米尔喜欢他,无论是谁对自己喜欢的人向来是从头发丝注意到脚趾缝。那年卡米尔读初三,身边的同学都是自己回家惯了,只有他是每天有人在校门口等着,大概是怕他因为雷狮被仇家拿去开刀子。卡米尔倒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被接送很尴尬,他只是没来由地生气,生气中又莫名其妙地嫉妒起来。那时候的安迷修才二十出头,在学校里还是学生会干部, 每天来接他时都是一身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黑西裤,领带规矩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臂弯缺了一束玫瑰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新鲜的花椰菜。看到卡米尔出来时他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看得周围一片小姑娘那叫一个心神恍惚,每当这时卡米尔看这些女孩都会分外不爽,只好快步上前牵上安迷修的手,还撒气似的挠了挠。



    他俩回家时不走大路,专往那些坑坑洼洼的小巷子里绕,因为指不定在哪个巷子里就能捡回一身伤的雷狮。那家伙也是个不怕死的,被人用水果刀往腰侧捅了一刀也硬忍着哼都不哼一声,被安迷修搀着还呲牙咧嘴地扳过他的下巴往嘴巴上啃一口。这时候他最占便宜,安迷修黑着脸,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揍伤患,只好别过头眼不见为净。雷狮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装作无意地在安迷修的臀部揉了一把,在彻底惹人发飙之前俯身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离死还远着呢,干你没问题。”



    安迷修气得差点没把他胳膊卸了,继而又心虚地往身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卡米尔的目光,后者以最快速度避开了安迷修略带探究的视线。安迷修愣了片刻,才神色复杂地转过头。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确看到了卡米尔眼里闪过类似于落寞的情感。别人的失落该是被雾气笼罩的湖面,而他的却是风暴来临前平静无波的深海,而潜伏于千万暗礁下的海怪正伺机冲破屏障。可惜的是彼时的他只当是看走了眼,才酿成了这番田地。



    “回答我。”他说话的时候没看安迷修,只觉得冷似的虚握了握手,苍白得毫无温度的指尖还沾着不小心蹭上的血。他想,这值得吗?为了雷狮连学生会干部的名头和保送资格都拱手让人,得到的回报是一纸退学通知和不知情者的骂声,这一切值得吗?安迷修侧过身,伸手在卡米尔的头发上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很软,稍长的额发垂在眼前,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安迷修没忍住用气音笑了声,“没可能了。”他止住笑,难得逐字逐句认真地说。



    “是吗。”卡米尔蓦地松开手,只短短的四个字却像是陨石擦过心脏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最终坠落在黏腻的血液中,而诡谲星火却成了燎原大火,冒起的浓雾呛进血管的缝隙灌满了大脑,他只得停止思考。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潜意识明显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剧本。



    “我一直喜欢你,三年。……三年零一百三十一天。”他刻意无视了安迷修变得五彩斑斓的神色,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嫌短吗,还可以更长。这是从你和大哥分手后算起的,还有之前。”



    “你会接受吗。”


    “你会接受吗?”


    “请你……”接受吧。



    安迷修简直想把卡米尔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奇形怪状的念头,但他看着卡米尔那张能轻易欺骗他人思想的乖顺面庞,心里蓦地像是缺了一块。他略微上翘的眼睫像蜻蜓的翅膀扑扇着,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一圈阴影。他忽然就心软了,随之而来的是类似惆怅的挫败感。雷狮算是他看走了眼,那卡米尔呢,可以相信他吗?安迷修万分纠结地伸出手想捏捏他的脸,却在指尖触碰到皮肤的前一秒退缩,只当是穿花蝴蝶似的绕了个圈然后退而求其次地替他整了整衣领,他终归是不忍心去看卡米尔的神色。
 

  
    安迷修正打算收回手,就被卡米尔难得地有些不知轻重地攥住了手腕,后者的指尖刚好不好地扣在他的动脉上。他没再加重力道,只是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安迷修感受到一片冰凉,便放松了力道没再挣扎。



    “……你的回答是?”



    心底里那些淡得像是被风一吹就烟消云散的愤恨如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指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卡米尔的脸颊上,他的指骨在上面压出一个浅浅的红印。安迷修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丝毫底线可言,跟雷狮分手后又勾搭上了卡米尔,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傻逼套麻袋里胖揍一顿。但这可不是我的错。安迷修恍恍惚惚地想,然后万分诡异地扬起嘴角笑了笑。他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打得规规整整的绷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要是卡米尔在,他被雷狮捎带着打群架应该是死不掉的吧。这样或许……也不错?



    “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小朋友。”安迷修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反手执起卡米尔的手,在他难得暖和了些的指尖上落下一吻。卡米尔蓦地红了脸,往路旁一站直接可以当红绿灯赚外快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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